河汉迢迢 片段九十四 带娃记
风和日丽的午后，沧池清亮如镜，倒映着水岸烟柳与高阁。
卫青汇报完工作后惯常在此处周游一番，卫伉近来常被抱至昭阳殿去“添福”，有时乳母侍女会带着卫伉来此间散步，她们见着卫青，也乐得将孩子交由他，好使自己在旁处清闲一二。
卫青从乳母怀中小心翼翼接过卫伉，将他托在手臂间，卫伉近来长壮了不少，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小腿儿不住在空中挥舞乱蹬着，口中咿咿呀呀咕叨个不听。卫青半天没听懂他在叫什么，卫伉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怒视着他，手中的拳头不住的砸像地面，卫青便恍然大悟放下卫伉。卫伉这才哈哈大笑，露出俩课小乳牙，仿若脱缰的小马驹一般，欢快的土地上爬来滚去。卫青亦碎步跟着他快活的抚摸他的后背和小脑袋，卫伉笑着朝卫青驶去，沾染口水的小嘴有时蹭在卫青腿上。
“爱爱爱爱……”卫伉喃喃道，看着卫青心都酥了。卫青看向四野，乳母侍人都在远处围着聊天，无人注意到他。
“伉儿，叫爹爹，爹爹……”
“爱爱爱爱……”卫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，疑惑的看着卫青。
卫青忍不住将他抱在怀中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。
卫青真想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，若再有公主在身边，人生该是何其圆满。
他昔年见过公主抱着曹襄和去病的模样，那时公主常带着众人去灞水岸散心，水面珠光嶙峋，层宵和嫩柳在水底潋滟生辉，公主鬓间的步摇和娇妍的裙摆随风翩然起舞，当真是美极了。那时两个孩子都闹腾，哭声此起彼伏，总叫人收拾不住。伉儿却要比他俩乖巧的多。只可惜他出征回来第二日伉儿便被送往了长乐宫中，他至今无有机会于公主同时同处享受儿女承欢膝下的乐事。
卫青沉浸在徜徉之中，忽然听见乳母“啊！”的尖叫一声，走过来夺走卫伉。
“造孽哟，公子从来不下地，将军怎能让孩子待在如此不洁之处？太后见了该要不快了。”乳母小心翼翼抖着卫伉身上的灰尘，侍女手忙脚乱的寻找卫伉的备用衣物，俱都责备的看着卫青。
“小孩子不应在泥土中探索么？”卫青不爽道。
“地上那么脏，只有野人才……”
“将士们便是在泥土中摸爬滚打中成长的，有时为执行任务在土中一潜就是数个时辰，难道个个都是野人？”卫青道，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是个娇滴滴的只会养尊处优的人。
“这……将军纵是能征善战，毕竟又没亲自带过小孩……”乳母难堪的看着卫青。
卫青深知乳母抚恤幼儿辛劳，不能轻易使人无脸面，心虽不认同面上却抿唇收拢脾气，复而笑道：“前番是我失虑了，无知冒犯之处，请君见谅。”
“我等还要回长乐宫复命，失陪了。”
卫青眼睁睁看着卫伉远去的背影，顿觉宫闱茫茫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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